黄仁勋、马斯克、周鸿祎与雷军，科技大佬的服装密码

5月初，被尊称为“红衣大炮”的360集团创始人周鸿祎，终于收到了990万元竞拍款，至此他为旗下“哪吒”新能源车造势，拍卖座驾迈巴赫的“闹剧”也宣告暂落帷幕。有趣的是，买下迈巴赫却几乎违约的二手车商“褚会长”，为表明其狂热粉丝的身份，在各种出镜场合都穿着鲜艳的红色T恤衫，与周鸿祎红丝暗系、情意绵绵，着实是割不断的袍、断不开的袖。

周鸿祎早年就向外界解释，选择红袍加身仅仅是因为常被人叫错名字——因为“红衣”与“鸿祎”谐音，希望以此方式提醒他人正确地称呼自己。这显然是一个故作云淡风轻的解释，算盘上的小九九昭然若揭：将企业家自身刻意的“符号化”，在当下是一种剑指流量的商业行为。

同为科技大佬，相比罗永浩的“真还传”、雷军的“Are you  OK？”亦或是余大嘴的“遥遥领先”，周鸿祎认定自己作为网红的“成色”堪忧，需要贴上更加直白而醒目的标签。

“肉食者”黄仁勋

其实，自乔布斯开始，科技大佬的着装就好似盘古开天，凿出了一片新天地。尤其是在全球科技领域执掌牛耳的中美两国，大佬们的dress code，已从 “牛仔裤+黑T恤+运动鞋”的史前年代跃出，在彰显个性和魅力的表象下，怀揣着各种目的，成为昭示品牌形象、传达独特意图的英雄“新皮肤”。

英伟达创始人“皮衣老黄”黄仁勋是这个AI时代的弄潮儿，他在NVIDIA GTC 2024 开发者大会上，依然以一身标志性的皮衣造型登场。这件皮衣是Tom Ford品牌的蜥蜴压纹皮夹克，价格高达8990美元；2023年出席台北国际计算机展时，则身穿历峰集团旗下英国老牌Dunhill的皮衣。近年来他至少穿了六件不同款的黑色皮夹克，简直是施瓦辛格的“终结者”数字人分身。

老黄承认热衷穿皮衣已经超过20年，与周鸿祎一样，他也找了一个恰如其分的理由，他表示不喜欢令人感到发痒的衣物（这似乎暗指史蒂夫乔布斯的高领黑色毛衣）。实际上黄仁勋儿时颠沛流离，曾就读于肯塔基州为“困难”儿童开设的宗教改革学校，受到过种族歧视等欺凌，这些经历成为了他坚韧不羁的性格底色。1993年创立NVIDIA后，熬过创业瓶颈期，1999年股价首次达到100美元时，老黄在左肩上纹了NVIDIA的标志，可见其性格硬核。正如这家企业对于电力的巨大消耗，老黄的皮衣与环保无关，是一种宛如鳄鱼般“肉食者”的身份标榜。

一名上海NVIDIA负责销售的员工向Fashion Network描述，老黄在公司内部的地位颇像一位“摇滚明星”；脸书创始人马克·扎克伯格也形容老黄为“科技界的泰勒·斯威夫特”。对于不断引领技术革新的NVIDIA，黄仁勋通过野性的皮夹克穿搭，传递了企业的力量、坚韧和突破性，树立了技术革新者的叛逆形象。

心机满满的马斯克

与黄仁勋专一的着装风格相比，另一位科技大佬——缔造特斯拉、Space X的全球首富埃隆·马斯克(Elon Musk)，其穿着如密码般复杂多变，充斥着耐人寻味的意涵。

常年活跃在聚光灯下的马斯克，在2000年前后曾与普通程序员一样，终日穿着邋遢的连帽衫、彩色T恤和宽松的裤子。伴随着多轮创业的成功，这位“硅谷钢铁侠”的着装风格发生了进化（可能是通过不断更新交往的女朋友指点）。在近年，马斯克通常保持三种着装路线：正式场合的商务风格、红毯上的社交风格和极客范的休闲风格，大多为西装、领带、领结、素色紧身T恤、皮夹克和牛仔裤的组合。

在今年4月底突然拜访中国的行程中，马斯克的行头是一身黑色西服，然而脚上的黑色神秘鞋款却少为人知，引起广泛的猜测。其实这款鞋由kizik代工，是一家专注于开发无须手动系带的鞋子品牌。鞋身融入了Telsa和spaceX的logo，专门为马斯克制作且不对外销售。

马斯克此次“闪电”访华的主要目的是争取让特斯拉的全自动驾驶软件FSD（Full-Self Driving）落地中国。此外，马斯克访华当天，中国宣布特斯拉成为首家获得中国数据安全监管机构批准的外国汽车制造商。在特斯拉业绩堪忧之际，这次访问被视为中国向马斯克抛出的救生圈，特斯拉股价当日应声大涨10%。

他的着装展现了对这次访问的高规格重视，黑色西装在与政要的会晤中代表着足够的得体和尊重。同属黑色的自家logo款运动鞋则在脚掌的方寸之间暗示了与官员的身份区隔，孤守着科技精英的形象。

有人戏称这款鞋透露了马斯克的企业战略和价值观——Telsa负责搞钱，SpaceX负责迈出人类的终极梦想。对于中国人来说，Space X的logo与中国运动品牌特步如出一辙，原本印在火箭上倒还秋毫无犯，但当它出现在球鞋上时，特步想必感受到了当年Air Jordan被中国乔丹冒犯的苦楚。

这已经不是马斯克第一次在鞋子上做文章，在2019年 Model Y 发布会上，他不止展示了新款车型，顺便也发布了一款以Air Force 1为基底的Tesla定制球鞋；2020年在推出弹眼落睛的Cybertruck皮卡时，马斯克曾穿着赛博朋克风格运动鞋定制团队RTFKT Studio出品的Cybertruck运动鞋招摇过市。

值得注意的是，在2022年与印尼总统佐科维会晤时，马斯克只穿了一件黑色T恤，图案是一位宇航员在地球背景下乘坐火箭。这位地球首富显然很擅长“拿捏”会晤者的分量，对于与生意关联度不大的官员政要，马斯克更在意自己作为地球科技领袖的权威感。

进击的布斯

今年3月28日小米汽车SU7发布会上，昔日作为乔布斯坚定的追随者，号称“雷布斯”的小米董事长雷军以一身简洁的“薄荷曼波”色系西装亮相，引发了一片好评。其实在去年年底的小米汽车品牌发布会上，人们发现雷军已经彻底摒弃牛仔裤，转型休闲西装靓仔，与马斯克一样演绎了大佬着装风格的进化史。

雷军也拥有不堪回首的乱穿搭历史。在金山软件时期，雷军和当时的程序员们一样整日身着条纹格子衬衫在办公室熬夜；任职CEO后，雷军穿上了肥大宽松的西服，变身为淳朴稳重的“乡镇企业家”；2010年之后，随着小米公司的初创，乔布斯成为雷军和当时IT业的“精神图腾”，雷军也有模有样的在一场场发布会上演牛仔裤混搭黑T恤的“硅谷风”，向偶像乔布斯致敬。随后的数年中，可能为了向外界传达小米年轻化、亲民和高性价比的品牌形象，雷军一直保持着标志性的牛仔裤look。

谜一般的牛仔裤加浅色衬衫组合持续多年后，直至2018年7月，随着小米在香港联交所主板上市，雷军和高管们迎来穿着的全方位的改观，贴身剪裁的深色西装搭配米家出品的亮色领带，终于将小米掌门人的审美拉到平均线上方。

而在前文提到的小米汽车SU7的发布会上，雷军以颇受好评的穿搭登场背后，被认为与一名女性高管的加入相关。今年1月8日，小米聘请56岁的蔡金青女士为新独董，她的另一重身份是开云集团大中华区总裁，她也是小米首位加入董事会的女性成员。

小米方面表示，聘任蔡金青为独董，是小米持续完善ESG管理体系的体现，也是提升董事会的性别多元化、包容性，推动集团治理专业化所迈出的重要一步。

其实，雷军走向成熟的dress code，正是小米这家企业的发展写照。背靠中国雄厚的制造业，以一系列大牌代工厂的OEM产品建立米家生态之后，从高端智能手机到发力新能源汽车，再到引入蔡金青这样的奢侈品背景高层加持，小米正在努力摆脱组装厂、学生机和粉丝化的固有形象，在品牌形象上塑造出更为高端和全球化的面貌。

一把红色的救命稻草

迷恋红衣的周鸿祎，显然在“大佬的新衣”这场游戏中打了一把低端局。当雷布斯搭上了高奢范的时尚快车，当李想、李斌和何小鹏们等后辈在新能源汽车的舞台上轮番登场时，昔日敢于与那只企鹅展开3Q大战对簿公堂的360集团，在2016年从纽交所铩羽而归后，又从A股蒸发了近4000亿人民币，市值掉到586亿左右。财报显示，360在2023年营收为90.55亿元，较上年同期的95.2亿元下降4.89%，已经连续两年亏损。

实际上，周鸿祎在多年来的产品策略始终是跟随热点，从早年间的360手机，到2022年的花椒直播，布设了太多的产品线，唯有在小贷业务存活下来挣了一些钱。目前其主要营收来源依旧是互联网广告，根据360公布的2023年半年报显示，报告期内其互联网广告及服务业务收入仍以21.68亿元占据营收的绝对大头。

于是，最近的一年多以来，周鸿祎开始屡次制造热点，2023年4月，周鸿祎与妻子胡欢办理解除婚姻关系手续，将约4.47亿股360股份过户至胡欢名下，市值接近90亿元，被媒体报道称为 “A股天价分手费”；2024年1月，在冯仑的风马牛年终秀上，周鸿祎和网红程前上演了直播互怼，引发了一出尬出天际的“年度大戏”；在近日AI概念引发多轮关注后，周鸿祎经营个人IP在多个平台大谈特谈ChatGPT、Sora等相关话题，维持着自身的关注度。

再回到日前的“迈巴赫”拍卖事件，无论孰是孰非，“红衣大炮”的目的肉眼可见——创始人是企业最大的招牌，引流是挽回颓势重获增长的最终手段，如果红不过别人，那么“黑红”也是不错的选择；如果红得不够夺目，即便一件“红衣”也能增光添彩。

“衣着是你向世界展示自己的方式，特别是在今天，人们的联系如此之多，而人际关系却如此之少。”Miuccia Prada曾如是说。

在古代，一副盔甲代表勇士的身份和荣耀；在现代，剪裁、配色与面料在不言中向他人阐述我们的自我表达和身份地位。这是一个充满符号与语言的世界，服装成了我们与外界交流的静默媒介。对于妄图改变这个世界的科技大佬来说，他们的着装早已不再是个人的随性穿搭，而是蔓延传播这些符号和语言的烽火台。

撰文：劭川